【凌李】呈堂证供（6）
Chapter.6
放手一搏吧，我永远在你身后。
【01】
赵嘉禾要是知道李熏然人都到凌远家楼下了凌院长还从心的把人放走了，一定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没办法呀，凌院长就是从心，从认识李警官的那天起就从心。
凌院长给自己鼓气，没事儿凌远，你和李警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如果他愿意，你可以把所有你感兴趣的姿势全试一遍……凌院长正签着名呢，想到这里手一滑愣生生把远签成了运。
太污了凌远……你不道德。
李熏然过了三四天就又去了一趟医院，此时离赵妈妈出院还有三个半月，赵母也刚从脾胃内三科转到了精神科接受具体的治疗。李警官给带了束花插在赵母床头，扶着赵母起身陪她聊天。
赵妈妈很开心，她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清醒时赵嘉禾要去到处赚钱，不清醒时又在发疯——她上次觉得自己是只鹰，要翱翔天际，跑到医院天台上就要往下跳。医院给赵嘉禾打电话，小姑娘到了之后一点一点劝她妈妈，只是她什么都听不懂。
后来等她一条腿跨出了天台，赵嘉禾当场就给她妈跪下了，哽咽着说妈，你是我的命啊你要是今天从这儿跳下去我明天就跟你走！
赵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难过起来，底下跪着的人她不认识，但是好难过。后来她睡醒了才知道，那是一个母亲最后的底线，谁也碰不得，包括她自己。
“阿姨身子好点了么？”李熏然给赵妈妈喂了口水，“我来看看您。”
“李警官来看我呀。”赵妈妈跟个小孩子一样挥手，“好啊好啊嘉禾好像每天都好忙，我都看不到她。”
“没关系，等您出院就可以好好看她了。”李熏然笑笑，站起来又给赵母整理了一下床褥。
过了一会儿，李熏然拄着脑袋看她，“阿姨，我要出差啦。”
“去哪儿啊？”
“很远的地方。”
赵妈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出差好啊，出差长见识！”
“等我回来……”李熏然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笑起来，“我来接您出院。”
“我能出院啦！”赵妈妈惊喜地说道。
“能啊。”李熏然认真地点头，“当然能啊。”
赵妈妈想了想，之后从自己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做工粗糙的破烂玉佛吊坠，递给李警官。
“给你。”她软软地把吊坠塞到李警官手里，然后还空出一只手去揉李警官的头顶，“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要有好运。”
“这东西您很宝贵吧。”李警官低着头闷声道。
“嗯……我忘了谁给我的了……可是一定很重要。”赵妈妈声音涩涩的。
“那您还给我？”
赵妈妈歪着头，“可你是好孩子嘛。我感觉你好伤心的……你拿着它，就不伤心了。”
李熏然闭了闭眼睛，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热热的。
“我，我是好孩子啊……”李熏然干巴巴道。
“是啊。”赵妈妈郑重声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好孩子！跟我家嘉禾一样好！”
诚然，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最好的就是她们的孩子。无论怎么样去与你说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可在她们心里，你永远是她们的骄傲。不管你是老是少，不管你是美是丑，你永远都是那个未长大的孩子。
如果她说你和她的孩子一样好，那这便是最大的赞美，再没有比这更美的语言了，再也没有。
“那好孩子会一路平安吧？”李警官哑着嗓子。
赵妈妈赶忙应是：“能啊！肯定能啊！”
“不过你到底要做什么呀……”赵妈妈嘟起嘴来，“为什么这么伤心。”
“我没伤心，”李熏然呼出一口浊气，“……我真没有。就是有点……有点心慌。”
薄靳言把他要的烟给了他，可他却忽然后悔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如果不知道要好很多。
李熏然想让他直接跟专案组那边报备，但薄靳言立刻拒绝。他说没有人能找到谢晗，这个世界上跟他斗了这么些年还活着的只有他薄靳言一个……只有他才能找到谢晗。
“你想用我引他上钩，但我总不能那么倒霉。”李熏然故作轻松，薄靳言抬眼看他，冷哼一声。
“但愿如此。”错，你一定是他选中的猎物，——因为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
他为什么抓着我不放，这多年来的恩恩怨怨，不就是因为我是他的镜子？
“要是真的是我，”李熏然看着薄靳言从高高的文书后面站起身来，心下知道自己的侥幸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要是真的是我，”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难耐地咬着牙，眼底有一丝戾气一晃而过，“你怎么办。”
“照我说的，你引他出来，我解决他。”薄靳言语调平静。
仿佛薄靳言不可理喻一般，李熏然眼神晦暗不明，“我凭什么信你？”
“你必须信我。”
他和谢晗即是宿敌，有些话也不必多说。
“如果你输了呢？”李熏然声音冷冽，这么大的筹码，他赌不起。
薄靳言眼神冷淡。“我和他一起死。”
“如果你赢了呢？”
“他死我生。”
“那你会赢么？”李熏然踌躇不安，迟疑很久，“薄教授，这不是开玩笑的。”
“我从不开玩笑。”薄靳言把打火机扔还给他，面色泰然：“不是我会赢么，是我一定会赢。李警官，你也别太紧张了，就像你说的——怎么会那么倒霉呢，偏偏就是你。”
是啊，薄靳言看着眼前年轻又俊朗的面容想到，我也不甘心，可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偏偏是你。
【02】
李警官把小行李包甩给凌院长，凌远没有丝毫防备就莫名其妙地承担了搬运工的职责。小狮子挑着眉毛看他，“你不乐意？”
“乐意至极。”凌远认命地接过行李，“就这么几步道你都不能自己拿？”
“嘿，我要是什么都能自己干还用得着你？”李熏然反驳他，“几步道你也得给我拎着。”
凌远无奈地笑起来，“是，警官。”他拎着背包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瞅李熏然，“你确实不能什么都自己干。”
“什么意思？”李警官疑惑不解。
“比如……”凌院长说得正直，“你呀。”
等李熏然反应过来凌远说的是什么时凌院长已经走进来国际机场大楼里，李警官气的直磨牙，脸红成了一个成熟的番茄，“不正经！”
“还有更不正经的。”凌远一本正经，“你要看么？”
“看你妹！”
“别看我妹啊，看我。”
赵嘉禾捂着眼睛跟后面，哎哟卧槽……这他妈的要疯了。
李熏然干脆追上去，一把夺过凌远手机，点开相机快速调成自拍模式，咧着嘴露出两行大白牙尽量笑得开心高兴，照了张相。
“你得记着我啊。”李熏然把手机还给凌远，“别看别人，想我了就看这张照片！”
“照得太丑，我不想看。”凌远撇嘴。
李熏然踩他，“你还有嫌弃的份了？”
之后他转身招呼离他们三米远的赵嘉禾，“嘉禾！过来！”
赵嘉禾磨磨蹭蹭地走过来，还偷瞄了一眼凌院长，李熏然给她整整衣领，“你看他干什么！看我！你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是有陌生人跟着你马上给你瑶瑶姐打电话……别走小道，别太晚回家。”他挨条叮嘱絮絮叨叨，语调平静而又纯熟，好像这些话早就在他嘴里千回百转只等着一个出口的机会。
“有事儿就找凌远，他要是不帮忙你回来跟我说。”李熏然横了凌院长一下。
“那凶手不都被你们抓了嘛！我，我还有危险呀……”赵嘉禾鼓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熏然叹口气，“还有啊，凌院长要是一日三餐不定时的话,你帮我看着他点。”
“我知道啦——”赵嘉禾懒懒地拖着调子，“李警官，你怎么这么啰嗦呀！我告诉你啊我妈可把她那宝贝玉坠都给你了，你可得抓紧回来还给她。”
“行，我尽量。”
“别尽量啊！”赵嘉禾急了，“你他妈瞎说什么呢！你必须得回来……回来，回来还我妈吊坠。”
李熏然掐小姑娘的脸，“我回来！小的一定平安回来还吊坠！”那尊小玉佛他肯定会还，毕竟等到了香港两队警方一集合，他们自己身上所有随身携带的物品都会上交。包括那个吊坠也会被交上去，如果他死在那里，就会作为他的遗物和他的尸体一起回到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当时他收下吊坠一是为了让赵阿姨安心，二也是为了自己踏实——尽管他从来不信这些，“……嘉禾，以后别老骂人了啊，女孩子要文明一点才有人喜欢。”
“我有那么让你不放心么？”赵嘉禾脸都皱成了一个团子。
李熏然低声轻叹，“我真挺放心不下你的……嘉禾，我还想给你找个男朋友来着。你看我们局上次给你做笔录那个小警察怎么样？”
马上就要进机场大楼时，李熏然忽然回头望向凌远，“凌院长。”
他向他张开怀抱，“凌远你抱抱我呗。”
李警官身形瘦削好看，穿着一身黑色便衣站在凌远面前，他们中间隔着一个行李箱，就好像隔着山山海海。
“凌远，”他哈气出声，“你抱抱我呗。”
凌远拥他入怀，下颌放在他的左肩上。他抬手媷了一把李熏然的卷毛儿，“熏然。”
“嗯。”李熏然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努力不让太情绪化，“你说。”
“什么都别想。”
凌远声线低沉，他偏过头含住李警官的耳廓，轻轻用牙齿磨着，也并不在意这里是不是会有人看到，“我在。”
“我一直在。”
他把李熏然脑袋掰过来正对着自己的眼睛，李熏然水灵灵的小鹿眼睛跟两颗鲜翠欲滴的葡萄一样，随后他毫不迟疑地吻了下去，唇瓣相贴时如同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无论怎么样，我都在。”凌远用手轻轻去摸李熏然的脸颊，仿佛要刻画出他的模样。他的手指肚上有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薄薄一层茧子，刮得李熏然有些疼，还有点发麻，“熏然，不管你要做什么，我相信你心里有数——你说能平安回来，就一定能平安回来，对么？”
李熏然凑过去又吻他，“嗯。”
“行了，我要进去了。”李警官俯下身子捡起行李，仰头肆意地朝凌远笑，“开心点，我走了。”
他一边挥手告别一边后退，转过头来时隐下口中未完的话。
昨夜星光黯淡如幽萤，今天便有阳光粲焕而下，温暖却不曾灼伤人眼，夺心魂而摄心魄。
没什么必要再说了，他的身后有家人，有朋友，还有恋人。
他什么都不用怕。
只是在穿过自动门的刹那，李熏然忽然打了个寒战，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暗处看他，他却始终找不到他。
李熏然离开之后，凌远刚开始还自己在家做上几顿饭，拿着保温杯拎到医院里来。
后来事情越来越多，钱家的人来看病，仗着自己跟医院有点关系就各种不讲理，一个不顺心便争着吵着要转院，给他们主治的李大夫又被他们揪着不放结果闹到了院长这里。凌远无奈之下只得尽量保全最大利益，停了李睿的职……其实也是为他好，可李大夫不领情，跟他摔了桌子，冷笑着问他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有钱呢还是有钱呢？凌远没法回答，他还能说什么？他什么都说不了。
后来李睿多灾多难又受了伤；韦三牛把白大褂儿甩他桌子上，递上一份辞职信；来了一个妇产科大夫找李睿，听说跟李睿的未婚妻又好像有些什么……妈的，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凌远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李熏然临行前的叮嘱他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要是想起来了就去医院食堂吃几口，想不起来就嚼口巧克力垫一下。
这样及其不健康的生活方式让凌远的胃终于有一天爆发了，凌院长刚下手术就疼得两眼发黑，腿下直晃。
偏生这条以前走过无数遍的走廊这一次意外的长，黑暗的角落里他扶着墙一点一点往办公室里挪，如同在万丈深渊前，他踽踽独行。
他曾经以为，他的世界向来没有阳光，破云穿雾灿烂耀眼的光能驱走一切，却始终没法让他活得像是个人。凌远疼得浑身发颤，虚汗铺满了他的额头。他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又似乎下一刻能重获新生。
“你得记着我啊。”凌远在混沌中猛然想起，他现在已并非孤身一人，他是那人的依靠，那人也是他的阳光。——照片被设成了桌面屏保，凌远其实一点也不觉得丑，艰难险阻的日子里还有人能朝他笑，他又怎么会拒绝。
他还得活着，他还得熬过去。
哪里是光明，这里就是光明。
【03】
凌远后来被有事儿找他的李大夫发现，晕倒在院长办公室门前可怜兮兮的凌院长被李大夫十分烦躁地急救后十分烦躁地扔进了办公室十分烦躁地开始给他挂水……也是，李睿大夫现在家务事缠身，本来想来找自己的恩师开解一下，结果恩师比他还令人闹心。
赵嘉禾闻风而至，看到凌远面色惨白，本想开怀大笑原地蹦上三圈最好再来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来抒发自己的喜悦与快乐，但她突然想起李警官的殷殷教导，内心顿时崩溃。
等再过四天，赵嘉禾捧着一个保温杯扔给凌远，“赶紧吃。”
凌远一手批文件一手打开饭盒盖儿，看到里面是清汤寡水的炖白菜和小米粥以及一些养胃的小菜后，不禁心生感叹，“……你这喂兔子呢？”
“有的吃不错了啊！”赵嘉禾别别扭扭，“真当老娘——”她一卡，“我……真当我想照顾你啊，我是怕还没等李警官回来你先把自己作死了。”
凌远一笑，“谢谢。”
“赶紧吃吧！”赵嘉禾把一次性筷子给他掰开，“就你们医院那食堂简直了……难吃到能上天。”
赵嘉禾继续叨叨，“一口别剩知道么，你要是敢剩我下次就不给你做了。”
小姑娘这回一个脏字没说。
“唉，凌院长。”赵嘉禾给他驾轻就熟地调点滴速率，“前几天救你那小大夫是不是你们普外科主任啊？”
“嗯，怎么了？”凌远正拿着碗小口小口喝米粥。
赵嘉禾调完点滴就坐到凌远身边，“也没什么……就我听你们医院小护士聊那八卦……就，就我刚才来的路上吧，听说昨天有人爆料说那普外科主任的老婆被人睡了？是真的么？”
凌远咽下嘴里的一截白菜叶，犹豫了许久，最后说：“……也许是吧，你别问了。”
李睿是他学生，说得矫情一点，凌远是看着李睿从一个什么都不懂刚毕业的医科大学生变成了现在的普外科主任。李睿将来会很有前途，凌远坚信他会走得比自己远。
只是英雄向来难过美人关，许楠是他的世界，而现在他的世界塌了。
世间有很多事情发生的时间很巧，巧到你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别人设计好的，只等着你钻进去。
许楠出了车祸，跟着救护车赶到的偏巧是李睿。
李大夫满脸胡茬，自己一个人躲在病房里一句话也不说，凌远来看他他也不吱声。
李父愁得一晚上头发白了大半，他是不看好自家儿子和那个许楠，后来许楠以前的婊子事儿被人抖落出来他更加不看好了……可他没想到许楠会死。
儿子跟自己冲动较劲儿发火的时候他还说，有本事你就和那个许楠滚得远远的，别给我回来！
现在他依然很希望自己儿子能和那个许楠滚了，至少那样李睿还有个正常模样。
“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成什么样子？”凌远居高临下看他，“小睿，你之前跟我发脾气的架势呢？你不是说我停你职不对么？你不是说我只喜欢那些有钱的患者么……好了李睿，你给我抬起头来。”
“对不起院长。”李睿目光涣散，“我错了。是我太理想了。这种事儿没轮到自己头上谁都站着说话不腰疼，院长，你做得对……你都是对的。”
“小睿，”凌远软了口气，“你听我说……”
“院长，我应该早点儿带她走的。”李睿带着哭腔打断他，“我应该早点儿的……可是太晚了，我明白得太晚了。”
凌远见过许楠，当时李睿受伤许楠来看他。那姑娘一头飘逸长发再加上姣好的面容，走在路上任谁都要回头瞧上一眼，凌远也不例外。只是许姑娘似乎很不自信，每次都躲在李睿背后。李睿拍拍她跟凌远说院长你看，这是我媳妇儿！
许楠掐他，他就笑着哎哟哎哟的改口说老婆老婆我错了，院长，小楠是我未婚妻。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许姑娘声音小小的。
这都什么年头了？李睿笑的特别开心，说我跟你讲哦小楠,改天我就找个由子把我户口本从我爸妈手里偷过来，你拿上咱俩就去民政局领证。
那个时候李睿心是活的，虽然他身体上虚弱得刚能自己下床。
现在呢，现在即使他走能跑能跳，可他心是死的。
凌远相信许楠是心里存了几分死志才会这么做，她年少时被一个大夫猥亵，那个大夫甚至拍了片子存下来。许姑娘好不容易熬过那段黑暗的时光，碰到了李睿。李主任英俊多金才华横溢，温柔浪漫心中唯她爱她爱到至死方休……她能不动心么，她爱惨了李睿，爱到了骨子里。
但就因为爱，因为爱，她不能忍受李睿因为她背上骂名；因为爱，她不能忍受肮脏的自己。
尽管李睿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他爱她的一切，便包容她的一切。
那便死吧，车撞上来也不要躲，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她的拖累，李睿以后总能活得更好。
但你要再坚强一些呢。
再坚强一些，这世上又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04】
李熏然小时候家旁边开过一家蛇园，各种各样的蛇放到玻璃箱里随便给你看。
其实没什么毒蛇，有的话哪敢放出来。蛇园老板唯一有的毒蛇是条老得快死的眼镜王蛇，就这还是镇园之宝。
那天蛇园工作人员给眼镜蛇喂完吃的就走了，忘了自己没把喂食口关上。当时李熏然父母带着宝贝儿子来蛇园玩，李警官从小就熊，趁爸妈一个不注意就把胖乎乎的爪子往那个喂食口里伸。老眼镜王懒洋洋地瞄他一眼，没理他。
李警官来劲儿了，开始摸蛇尾巴。
这要搁别的蛇早来咬你一口了，可老眼镜王没有。也不知道它是太老了缺爱还是打心眼里喜欢小李警官这熊孩子，把尾巴尖在李熏然食指上一扫就卷上去了，身体蜷在一起。这还没完，老眼镜王讨好地朝小李警官吐芯子，三角脑袋就往李熏然手掌心里蹭。
等李局长过来找孩子的时候吓得浑身一哆嗦，拎着李熏然就去找蛇园园长，破口一顿大骂，骂完之后抱着孩子就去医院挂了急诊号。
李熏然趴在李局长肩头，跟老眼镜王恋恋不舍地道别，“拜拜！”
老眼镜王继续吐芯子，小眼睛瞪得老大。
“他喜欢我。”李熏然奶声奶气地跟爸爸说。
“吐舌头不是喜欢你！他是被你惊动了！”李局长抱着儿子后背全是冷汗。
李熏然摇头晃脑地想了想，“不对，他就是喜欢我。他不怕我，我也不怕他。”
说来也奇怪，这蛇园里的蛇都是见着李警官就高高兴兴——李熏然也不知道他怎么明白那些蛇是在高兴，可他就是觉得，它们是在高兴。
你看，我驯服了眼镜蛇哦。
——李警官因为这件事一直从小学骄傲到警校。
现在还是蛇。
黏腻腻的质感把他从昏睡中唤醒，有冰凉的东西从他的锁骨上一路爬到脖颈后面，在试图想钻进他的衣服里时被人捞出来，放到了他肩头。
那东西不消停，这回学聪明了，开始往他脸上爬。后面有人一面用宽厚的手盖住他的眼睛，一面引导着小蛇爬到自己的手背上来。这种滑腻又发麻的感觉如同触电一般掠过他的右脸，让李熏然浑身起了寒栗，恶心得胃里直泛酸水。
李熏然蓦然睁开双眼，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把那玩意儿从自己身上摘下来，可是没成功。他一动才发现他的双手双脚全被绑在了椅子上，他坐在那里，如同案板上的肥肉，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环视四周，一个铁笼子，外面隐隐约约有电视机嘈杂的声音。好像在用粤语和中文轮流播放一条新闻。地面上是一片猩红，似乎沾染上了怎么也擦不干净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高大的男人绕过他的椅子出现在他面前，右手臂弯里缠着一条蛇，往李熏然跟前一晃。
“来，和李警官打个招呼。”他逗着那小东西，掐住它的七寸，用它的尾巴去触摸李熏然的侧脸。
“你好呀，”男人看着他的眼睛笑，“虽然我不是初次见你了……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比较好。”
小蛇呲着两颗尖牙朝李熏然发出呲呲的声音。
“我叫谢晗……哦，它可能把你当成猎物了，”谢晗抓着蛇，“这可不好，你才是我的猎物。”
谢晗话音一落，就把那蛇狠狠往地上一摔，明明刚才还相亲相爱一家人，这会儿他利索地从腰间掏出一把军刀照着蛇就砍了下去。
“李警官，”他冷眼看着小蛇被断成两半，垂死挣扎地扭动了几下后咽了气，而后站起身来收起手中的武器，又拍拍自己手上溅到的血星子，“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
李熏然麻醉的劲儿还没过，浑身无力，还有点迷迷糊糊似梦非梦，但是他突然特别想乐。
他想起自己上飞机前心里还存的一丝丝幻想，以为自己总不会这么倒霉……他想起后来自己明明好好地和香港警方们住在一起，等到回屋却没有防备心地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下去……他想起自己跟薄靳言说，怎么就会那么倒霉呢，偏偏是我。
这些东西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内围绕，最后消弭于无形。
那个时候薄靳言估计会怎么想？指不定怎么嘲笑他呢。
对啊，偏偏就是你，就会那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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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记混了！我把他来了和tvb的一个卧底剧情【我又去查了一下这个】：明明知道黑道老大是为了让他入伙，男主依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打杀抢劫，成功入会！被开除警籍！我记混了！于是我就这么写了！
然后，经过底下gn，我发现，这个逻辑……似乎很有理，但是仔细想想……你们就让他有理吧我现在好痛苦【哭泣
【gn们！我争取下章把这个逻辑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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